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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说呢,我是一个职业写手。
从我的十四岁,到我今年二十六岁,我坚持这份梦想一笔一划的把它晕染在我的故事里。
在我十四五岁天真烂漫的年纪时,我就想这样天马行空的写一辈子。
而在我二十六岁的今天,我希望我能多坚持一段时间,再多写上一部作品。
十几年里,我见过一些作家,有名气的、也有碌碌无为的。
十八岁那一年,朋友带我认识一个古怪的人,也就是那个人让我知道了这条路的艰难,打破了我所有的童真时期遗留下来的幻想。
他姓戚,我们都叫他戚哥。
是一个四十几岁的古怪人。
戚哥离婚了,妻子带着五岁的女儿改嫁离开了他。
甚至……连唯一女儿都改了姓。
戚哥很少提及自己的故事,但我们知道他时而也很想女儿。
那时候朋友在距离北京公交一个小时左右路程的小镇上租了一个七十多平两居室,房子简装没有家具家电,但是租金确是格外的便宜。
人最多的时候他那个‘家’里住了十几个,大家都是年轻人,都怀揣着梦想奔赴北京而来。
只可怜这不是双向奔赴,只是一场需要自己埋单的‘单恋’
戚哥就住在这里,住在一个很小很小的隔间里。
至于这个隔间到底有多小?
小到大概只能摆得下一张单人床,戚哥就用简单的木头搭建了一个临时的桌子,就坐在床上写他的梦。
家里的客厅到了夜晚时常‘横尸遍野’,为了多住下几个人,卧室的木板床被扔了出去,他们都睡在地上,打地铺,北京的夏天真的好热啊,风都没有,桑拿天一到,一动就是一身的汗。
他们有空调,但却从来都不开,因为那个电老虎简直就是电费收割机。
他们这些人中,有想要做主持人的,却也只能先做婚庆司仪。
有想要当演员的,却也只能在剧组里跑龙套。
有想当歌手的,在酒吧驻场还因为总唱自己的歌被辞退,只能在地铁口卖艺。
还有……还有那个写了几十部作品,小说剧本总也卖不出去的威哥。
他们没钱吃饭的时候就把兜底儿翻干净,凑钱买十几包方便面,然后煮一大锅大家抢。
小强没钱的时候,会说自己今天减肥不吃了。
海龙没钱的时候,会给姐姐打电话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拉赞助’的话。
露露没钱的时候会去酒吧驻场,唱到凌晨大概一百三十几块钱。
小琴阿姨没钱的时候会想起前男友。
李敏没钱的时候会想找一个男朋友。
闫总没钱的时候……
诶,闫总没有没钱的时候,他是这群人里面最抠门的。
那时候我觉得这群人挺可爱的,我喜欢在不忙的时候,没课的时候去找他们玩儿,顺便帮他们解决一顿午饭,听听他们豪放不羁的勇敢故事。
他们就像游戏中的勇士,从赤手空拳,不知前方要面临怎样厉害的巨龙,只一心想要救出公主。
这是决心也是信念,这是他们喝多了酒大声喊唱出来的《最初的梦想》
后来,小强因为大舌头、台词功底不好没当上演员,父母给他在老家找了份安稳的工作,他放弃梦想回家了。
后来,听说海龙还
在剧组里谋生,也不知道还需不需要姐姐的救济。
后来,露露销声匿迹。
后来,小琴阿姨去了武汉再也没有回来。
后来,李敏很快结了婚,又火速生了娃。
后来,闫总被一个姑娘骗了感情骗了钱,不知去了何方。
最后的最后只有戚哥,戚哥一直坚持在那个小小隔间里写他的梦。
朋友也一直租着那个房子,可能后来最多的时候那房子里也只有她和戚哥两个人。
有一次她实在付不起房费了,房东打无数次电话催租,她愁云覆雨想不到办法,踌躇间还是敲开了戚哥的门。
戚哥随手将门打开,都没等她说话,就指了指床边的信封说:“我全部的钱都在这儿了,剩下的你再想想办法。”
朋友说戚哥就是这样,不拘小节,也从来不在意别人怎么想。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朋友打开信封,里面是零零散散的纸币,她数了数一共七千三百五十六块钱。
朋友问戚哥:“梦想是不是真的很重要?”
戚哥笑了,这是我唯一一次见他合上了笔记本。
他问我要了一支烟,我靠在门旁看着、听着。
“活在当下,梦想是你吃不上、喝不上的时候,唯一支撑你不会倒下的支柱,而且,它必将永远支撑着你走下去。你努力了,没准就成功了,你放弃了,将会后悔终生。”
“有梦想的人其实很可怕,有梦想的人就像一个瘾君子。每时每刻都在坚持着别人认为不切实际,外人认为是错误的想法。自己也每时每刻都在被它侵蚀着,折磨着。但却必须咬着牙坚持着,必须去与它抗争。因为只有自己知道,那不是错误,那是救命的良药。”
“人这一生,人活七十古来稀,老十年少十年,分出日夜也就剩下二十五年的光景,我为什么不能为了梦想而活着呢?”
……
总之他那天说了很多话,后来他都说了什么我没听到,也不记得了。
但时隔多年我依旧记得戚哥说起梦想的时候眼中的那束光,而那束光大概就叫‘梦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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